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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33.朽木不可雕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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朽木不可雕

蘇家一門唯一的男丁征戰在外,喪事便由簡睿之主持。

大概過了半日,天色漸黑,皇宮裏才來了人。來的是內侍劉全,奉了皇上的吊帖來慰問蘇府的家屬。

簡睿之心有不悅,如此重要的喪事,皇帝竟然只是派了個宦官前來,這讓他覺得唐翊均有些不知輕重,對重臣,老臣蘇衍這般的不重視,傳出去的話,不知又要惹多少非議。

怎麽就教不會呢!朽木不可雕也。

但再怎麽不高興,簡睿之還是請了劉全替他告了假,喪事期間,他不上朝。

劉全領了丞相的話便離開了相府,簡睿之看了眼躺在靈床上的蘇衍,不著痕跡的嘆了口氣。

看,老大人,這就是您與我輔佐的皇帝。

簡睿之喚了管家去偏廳確認明日小殮的各項事宜,再安排了守夜的人,就回了明堂去守靈。

入了戌時,哭靈的仆婦們去了大半,蘇凝嫣紅著眼眶咬著唇默默的流著淚,她跪在火盆前,手邊拿著一疊的紙元寶在燒。

丫鬟見她跪了許久,去勸她她也不動。

展鳴燁到的時候,看到憔悴的蘇凝嫣,心疼不已,他一個大跨步就要去安慰她,卻沒料到先一步被簡睿之攔下。

“鳴燁,今晚守靈的時候,趁著沒人,你去看看老大人,我總覺得這其中必有蹊蹺。”簡睿之壓低聲音道,不可能昨日還好好的,今天就暴斃,他心裏隱隱有不安。

展鳴燁點了點頭,看了眼靈堂裏的蘇凝嫣, “李甲今夜去了花樓。”他的聲音裏頭有隱忍的憤怒。

這確實不像話,岳父泰山過世,你不來吊唁便罷,還去尋歡作樂。

簡睿之冷哼一聲,新仇舊恨,李甲,就別怪本相打壓你了!

“皇上駕到!太後駕到!”兩人楞了一下,原以為唐翊均不會來,大概是被周太後強拉過來的,這太後雖年紀輕輕,卻能穩坐後宮寶座,必是得一番道理的。

展鳴燁跟在簡睿之身後,往前廳去迎接了唐翊均和太後。見了唐翊均一臉的不情願,他心下憤怒乍起。

“哀家聽聞蘇大人溘然長逝,深表哀傷,特此前來拜祭。”太後早年在宮廷也是心機頗深的女人,不然又怎會在得知簡睿之的反應之後,迅速帶了唐翊均過來呢!

簡睿之客氣的與她交談了幾句,便引著她去往內殿明堂。

周太後很是好奇,靈堂裏只見蘇凝嫣,並沒有李甲。她不動聲色的對蘇衍鞠了幾躬,旋即拽了拽唐翊均的衣角,讓他也行禮。

“李甲呢”唐翊均見李甲不在場,散漫的出口詢問。

“姑爺他……”管家接了口剛想說,被簡睿之一把攔住,他抱拳道, “李公子受微臣之托出去報喪,尚未歸來。”

唐翊均並不相信簡睿之的話,無所謂的擺擺手,便趕緊的出了靈堂。

看著兒子遠去的背影,周太後恨鐵不成鋼,抱歉的看了簡睿之一眼,再說了些撫恤蘇家家眷的話,近亥時才離開。

靈堂裏只剩下簡睿之,杜媺,蘇凝嫣和展鳴燁,其他人都讓他給遣退了。他擡手喚了展鳴燁過去,說了句冒犯了,便開始了檢查。

展鳴燁是京城有名的醫師,與靳行是老相識,後來進了蘇府做蘇凝嫣的私人大夫。蘇凝嫣嫁人之後,他也跟了過去。

也就是意柳居抓奸時,給蘇凝嫣披上披風的那個儒生了。杜媺猜,蘇凝嫣肚子裏的孩子,應該是他的沒錯了。

他檢查了一圈後就喚了簡睿之出去,杜媺見狀,走了過去跪在蘇凝嫣旁邊,陪她默默的燒紙。

許是身邊多了個人,蘇凝嫣壓抑了半天的哭聲突然爆發了出來,抱著杜媺嚎啕大哭。

杜媺也不知道說什麽,只能拍著她的背安撫她。

“爹他……爹他還沒看到他的乖外孫兒出生,怎麽可以就這樣子走了。”她泣不成聲,一句話斷斷續續說了好久之後,一直抽噎著。

杜媺也不會安慰人,便任她抱著,過了許久,才感覺到她顫抖的身軀停了下來。晃了晃她的手臂,發現她哭得睡著了。

簡睿之和展鳴燁都不在,她也不敢高聲叫,更不敢放著蘇凝嫣去找人。她一邊死死的定住自己的身體不想因為自己吵醒她,另一邊還得看著蘇衍的遺體。身體僵硬的咧。

好半晌,兩人才從堂外回來。

展鳴燁看到昏睡的蘇凝嫣,面色一緊,沖過去抱起她離開了靈堂。看著他們倆離去的背影,杜媺眼神閃爍,似乎在詢問著什麽。

簡睿之沖她點了點頭,跪到杜媺身邊,拿了一疊紙錢,跟著往火盆裏放,這一夜,換著他們倆守靈。

沒有血緣關系,卻無形之中命運又連在了一塊兒。

寧婉的意思是,讓杜媺以蘇家女兒的身份嫁入簡家。簡家畢竟也是高門大戶,迎娶一個娼妓,往大點說就是有辱門風,落人笑柄。

她可以接受杜媺的身份,不代表列祖列宗也可以接受。讓她換個官家小姐的背景進來,日後去了底下,也好向老祖宗們交代。

反正也是清白之身,外人想說,也不敢說!

現在可好了,寧婉昨兒去尋了蘇衍讓他認個幹女兒,今日方與杜媺說通了,這人就沒了。

白日裏在馬車上,簡睿之憂心忡忡,她沒得機會說,現在這時機,她怕是也開不了這個口。

後半夜,展鳴燁來替了杜媺。她看了簡睿之布滿血絲的眼球,幾不可聞的嘆了口氣,跟了丫鬟去廂房休息。

“相爺為何不讓大哥回來”他和蘇凝嫣的事情,簡睿之與蘇寧恪皆知。

當初選了李甲來當這個替死鬼,也是看他被拋棄杜十娘的流言弄得沒有哪家的女兒肯嫁與他。若他攀上了蘇府的親事,於他利絕大於弊。

雖然沒有言明,但蘇凝嫣對他風花雪月的風流韻事倒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。

卻沒想到這廝會這麽大膽,名義上的泰山過世,還去尋歡作樂。

“朝鮮方面傳來捷報,皇上必定不會將此事告知寧恪,怕他知悉老大人的死後,會動搖軍心。為了戰爭的勝利,皇上的選擇無可厚非。”簡睿之的聲音淡淡的。

“但於人情而言,太殘忍了。”蘇衍不肯接受自己,但總是蘇凝嫣她爹,況且,作為朝臣,蘇衍也是值得敬重的。

“若是罔顧戰事擅自回歸,日後必會遭人詬病的,於他於蘇家都沒好處。”簡睿之稍稍拔高了聲音,斥罵了他一句。

“鳴燁,過了七七,你帶著小妹走吧。”蘇衍在世的時候,不肯讓展鳴燁娶她,但也沒說永遠不能娶。

之所以等不了,是因為這兩個不懂事的小孩,玩出了孩子!所以才迫切的嫁了人,然後用權勢壓著夫家。

想到這個,簡睿之心裏給自己點了個讚,這兩人哪有他靠譜啊。自己就不會做出這種生米煮成熟飯的破事。

話說他似乎忘掉了,昨晚他就把人家姑娘給辦了。

但事情永遠不會如他所想的這般簡單,簡睿之給蘇衍辦過了小殮和大殮,並依著風水師的吩咐,在城東郊相了塊墓地進行了一次葬,待長子歸家再遷回故地祖墳。

喪事期間,唐翊均不止一次鬧過要將謝月朗風光娶回皇宮,但是寧婉咬著不松口,周太後無奈,只能派人將謝月朗悄悄的接了進去。

皇帝此舉無異於間接激怒了簡睿之。李甲居喪期間,除了吊唁當天以臣下之禮去拜祭之外,並沒有出現。唐翊均還趁著風頭上,擢升了李甲三級,官居禮部侍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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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睿之,怎麽了”杜媺給簡睿之泡了杯花茶,坐到對面輕聲問道。

他一下朝就臭著一張臉,悶悶不樂的。

拈起一片桂花糕在他面前晃了幾下,仍舊沒有引起他的註意力。杜媺挫敗,端了盤子準備離開,卻聽到他幽幽開口。

“你記得睿之拒絕過長公主的婚事麽”一句話讓杜媺轉了回來,坐到他旁邊。

“皇上今天當朝賜婚長公主給李甲了。”簡睿之垂眸,話中含了幾分的怒意。

杜媺微怔,倒茶水的手頓了頓,繼而粲笑了聲,道, “相爺可是舍不得”

聞言簡睿之轉身看她,伸手就要來攬她被她推開, “逗你呢!”

見他仍是半信半疑,杜媺順著他的手坐到他腿上,靠在他懷裏,吃吃笑道, “你可信了”

佳人主動投懷送抱,簡睿之也沒有拒絕,低下頭,下巴在她肩窩處蹭了幾下, “別鬧,長公主下嫁,那凝嫣怎麽辦”

簡睿之楞了一下,神情有些疲憊, “降格為妾,即日遷居城東水心庵靜養待產。”

杜媺驚呼了聲, “莫不是展家小哥的事被察覺了”

簡睿之搖頭, “皇上不知怎麽,突然對李甲熱絡起來,讓他當上了禮部侍郎,現在睿之要動他也不方便下手了。”

“對了,謝月朗被封為貴妃了。”

“那她會不會再次向雲墨坊下手”杜媺伸手抵住簡睿之的胸膛,與他面對面。

“大概會。”他松了口氣,勾過她,在她耳邊吹氣,面上也掛上了笑意, “記得你第一次拒絕睿之的時候,說給睿之三個月的表現時間。”

杜媺然, “月前去了一趟南京,看好地了。”

“老大人七七之後,鳴燁會帶小妹離開,你跟他們去南京。”

“那你呢!”杜媺睜著一雙水眸盯著他,不理解他的用意。

“皇上賜婚背後,必定不簡單。今日有不少的言官上書彈劾老大人,近來皇帝對老大人的不滿似乎在集中的爆發,睿之怕皇上會下黑手。”簡睿之眼神裏有隱隱的擔憂。

他說的沒錯,自古帝王多薄情。杜媺驀然想起自己看史書時,關於張居正的篇章,心下憤慨。萬歷皇帝至少在張居正死後兩年才下黑手,但將他榜罪天下的當月開始,京師幹旱了十個月。

當時她認為,肯定是皇帝失德,引得旱魃作怪。只是不知這唐翊均會不會重蹈萬歷的覆轍,同名為翊鈞,同為大明朝的皇帝。

見杜媺想的出神,簡睿之湊了過去,沖著她的臉頰張口一咬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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感覺這張就像是在寫大綱一樣,完全沒有感覺。

跪了。就跟唐翊均一樣,朽木不可雕。

給二梨點個蠟吧,哭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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